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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情人不起争执,但在林苗这里,这句话不怎么存在。他走到哪里,都只顾自己快活;现在他终于走进了自己的悖论里。
儿子让他这么不开心,是不是自己没有教好儿子?林苗思索。还是说苗灵跟他太像了?想到最后,林苗忍不住都开始怀疑,苗灵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他。
做母亲的,跟自己儿子在情情爱爱上扯来扯去,未免也太掉价了。要怪就怪他自己,也怪苗灵当初不懂事。林苗受得了情人变心,可受不了儿子跟自己离意。他怪到苗灵头上去,要是儿子吞了子蛊虫,一辈子离不开他就好了。
那点占有欲一涌上来,就被林苗自己发现了。他对谁都没有这样的占有欲过,他是真的想把苗灵给吃了哩。
母蜘蛛的欲望得不到满足,就要杀子了。但是做母亲的,有时候也自愿让小蜘蛛顺着自己的腿爬上去,吃空他的心。
现在他的心是真的被一点一点吃空了。
难过着难过着,林苗就生病了。
他给自己定义的是装病。但是没想到装到一半,真的在床上头疼,真病了。
最开始他低声软气的,哼哼唧唧,在床上枕着自己的一头长发。苗灵检查了一下,没发现病因,也没发现任何症状,于是站起身来,简单直接道:
“不要装了。”
林苗一包眼泪,掉也掉不出来,收也收不回去,就在眼眶里打转。他也不说话,就在床上转了个身过去,给青年留了个背面。青年盯着看他的乌黑头发,等了一会儿,他却发现林苗这次没有再说话了。
林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,背对着他,一滴一滴地流到枕头里。苗灵站在他身后,听到他偶尔吸一两声鼻子,肩膀缩起来,黑发打散了辫子,倾泻在蜷起来的肩背上。
他哭的时候,青年在他身后说话了。
“别哭了,”苗灵说,“你没病,哭什么。”
他换了一个姿势,把剑抱在怀里。之前林苗叫唤说头疼,过了一会儿又说肚子疼,然后又说腿抽筋。他抓着青年的手腕,膝盖曲起来,让他摸自己的小腿,再摸摸小腹,然后又让林苗用手掌摸摸他的脸颊。
青年手大,使惯了剑,有些粗粝。林苗的脸颊倒有点清减,这几天瘦了。他的侧脸在儿子手心里,显得特别年轻。苗灵抽了手,林苗就顺着这个姿势看他。
他一仰头,侧面的脖子就露了出来,乌发黑得发腻。苗灵刚刚短暂地掌过他的颈子,那段脆弱的喉管骨柔软极了,好无辜,好天真,好易受伤,能轻而易举激起任何人的保护欲。
然而这种保护欲,往往也与施虐欲相伴相随。青年默默不语,眼睛低着。那截颈上,要缀一个深刻的咬痕,咬出血,咬出受伤的新鲜印子来才好。那下颌上指不定也会有一处淤青,是被人强力捂住了口鼻,才会留下的手指印子。
林苗用过这招很多次,心里很自信,不怕儿子不中招。受害者总有一种特殊的魅力,他此时简直像是在诱惑别人来逼迫他一样。蝎子的外表也不一定总是鲜艳的,他有低垂的颈,抬起的睫,欲语还休开合的唇,还有一双清澈又忧愁的眼睛。
要是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,此时都会想为他付出一切。林苗若在这种蹙眉时节中,因为自己而重展笑颜,那些人不知道心中会有多少自得和满足了。然而,他的儿子竟然是唯一的一个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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