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4章 第卅二章(02)白云低处雁回峰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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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婉莹点头,默默退下,回了自己这些日子居住的院落。这里这样安静,好像整个王府的动荡,都和这里无关似的。其实她再清楚不过,这一座小院,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外头的世界的。她连一日的平静也不曾有过,便又卷入了这样的风浪。只是这一次,再不为别的什么人,只是为了他罢了。她想,此时的自己或许有些像探春,那些想不清楚的,无从抉择的都放在一边,只是陪伴着愿意陪伴的人,帮他实现一切愿望。而此时此刻,她知道他的愿望前所未有的简单,他想要那个深宫里的帝王活下去,想要他效忠多年的人活下去。她不需要抉择,只需要竭尽全力地帮助他。

    忽然之间再次看见清琼,多少叫她有些不知所措。与这王府里的其他人不同,清琼与自己是熟悉的。尽管自己更改了姓名,蒙上了容貌,也不可能真的瞒得过她。可是这又如何呢?来到这里,她早知道,终究会看见她。且不说如今清琼心里系着更要紧千百倍的事情,顾不得问她,就算她问了,又能如何?如今她只是甄婉莹而已。她想要的,反倒是揭下这一面轻纱,用自己的本来面目面对世人罢了。

    婉莹取出一件衣裳换上,珠翳蒙面,轻纱飘舞,揽镜自照,倒像是来自西域的胡商女儿,任谁也认不住她就是当年随涵宁公主陪嫁的侍女了。这一身衣服,是澎涞前一日送来给自己的。他已经筹谋好了一切,扮成这等模样陪在清琼身边,会让人想起,清琼不但是上官家的郡主,她本族的兄弟,还掌握着西北的重兵。

    他总是这样的算无遗策,有时候婉莹也觉得奇怪,这一座小院这样平凡和安静,然而天下之大,山川广漠,各方王霸,那些惊天动地之事,竟然都能在其中交错来往。他不过是一介布衣,心里的世界,却是无限无垠的。

    婉莹有时会想,不知他来自哪里,经历过什么?关于他的过去,只有少年学医时候的只言片语。也许正因为他的一切都是靠缜密的算计得来,天下的人在他心里,才都不过是棋子。他这样的人,若是和苏衡怀慕一样,出身在王族,是不是又是一样天地?也许他能够像苏衡一样温厚,像怀慕一样飞扬,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冷漠无情。x 电脑端:<a href="https://www.x/x" target="_blank">https://www.x/x</a> www.x m.x

    这一回,她知道自己也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。可是和以往不同,这一次,是她甘愿地去做了这棋子。那一日他和自己说起让清琼去丞相府的计划,脸上的神情却并不轻松。她情知他并不放心,却又无瑕□□,所以自己拿定了主意,要替他去走这一遭。当时他神情十分惊讶,沉吟良久,却到底点了头。

    婉莹想,也许他本就想要自己跟着一起去,只是不愿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,也许他担心这样的利用说出了口,自己就会离他而去。婉莹在那时候忽然觉得,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。不为别的,只为了那一瞬间,他动了念却未曾开口,为了在这个人的心里,自己终究是有些不同。

    婉莹推开门,一帘雾雨扑面而来,雨中站着的那个人,却是她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出现的。婉莹怔怔地站在原地瞧着眼前的人,门外站着的人也定定地瞧着她,眼神里充满了矛盾甚至是惊慌,像是怕她这一去,就再也回不来似的。婉莹从不曾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的模样,那神色没来由地叫她心里一颤,几乎不敢直视,却又忍不住想要看清楚。

    澎涞站在门外,眼前的女子叫他惊艳,又有些震惊。他从不曾见她穿过这样异域风情的衣裳,只露出一双眼睛,却似乎有千言万语。眼前的人,叫他又回想起在血腥的杀戮里重逢的那个刹那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要紧的关头回来找她,他只是感到有些恐慌,害怕自己再一次地失去她。

    那一日救回清琼,他心里已经谋定了这样的计划。几乎在同一瞬间,他就想到,清琼的身边应该有一个可靠的人相伴,这样成事的机会更大。他想到了婉莹,然而他却没有开口。若是在以前,他会毫不犹豫地开口要求,不论前路是荆棘还是烈火。可是这一次,他却不敢再开口,他只是害怕,若是自己把婉莹同侍书一样,再次当做棋盘上的一枚棋子,即使是因为棋局险恶不得不为,她也会离自己而去。

    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,失而复得之后,唯恐得而复失。只是没有想到,她竟然会自己要求陪伴清琼前去。那一瞬间,他心里松了口气,也顾不得想许多,只是迅速地捕捉到了最有利的身份,给她送去了这样一身衣裳。可是当她真的穿着这样的一身衣裳出现在自己面前,即将要去那个危机莫名的地方的时候,他却再不曾觉得轻松,只是觉得恐慌。他这才开始意识到,那是一个危险的地方,她去了,或者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
    澎涞来不及多想,只是伸出手,紧紧地抓住婉莹,“你不要去。”

    婉莹闻言一怔,微微笑道,“我知道你心里是想让我去的,也知道我去了,你能安心许多。怎么临到了眼前,又说这样的话?你放心,我自然会照顾好世子妃,不叫她有什么危险。”

    澎涞却摇头道,“你不要去。你说的不对,你去了,我非但不能安心,反倒会更不放心。我也不是怕她有什么危险,我只是怕你有什么危险。成与不成,任天命罢了,我只不想令你身处险境。”

    澎涞的语气平淡,婉莹的心里却被这几句简单的话激起了惊涛骇浪。她从不曾想过,他竟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。就连那一日,他说让自己嫁给他,婉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震动。这样的一个人,竟然真的能有放下所有筹谋,只担心一个人的安全的时候。而那个人,竟然会是自己。她说不上此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,生死别离,山重水复,如今这样的珍重,明明该是喜悦到无以复加,却带着沉甸甸的悲凉。

    婉莹又是微微一笑,抽出手来,缓缓替澎涞理了理被雾雨打湿的衣袖,“我知道你的心思,此时正是要紧时候,不必说这些,能为你做的,我自然都会去的。”顿了顿又道,“你放心,我会好好回来的。我信你,不会让我在那里遇上什么危险,就算有什么,你也会救了我出来,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澎涞点了点头,还想说什么,却被婉莹挡住,“如此就足够了。”说完就转身离去,等澎涞回身去看,只留了雾雨中一个缥缈背影。

    京城秋雨,蓉城中却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。宜园春山里的梧桐渐渐变黄,在日光下金灿灿的。春水仍旧溶溶曳曳,带着永不消竭的生机,活泼泼地往山下流去。飞蒙馆中供着几瓶新开的白菊,如玉团也似,花心却有一点鹅黄嫩绿,分外喜人。书案上摆着如林的笔,却并无纸张,反倒展着一叶芭蕉,阔大青碧,书着几行字,墨迹未干。

    怀慕进门的时候,只瞧见青罗倚在榻上,钗环半退,睡意惺忪。这一日有些燥热,一边润玉正拿着蕉叶扇子慢慢地替她扇着,见怀慕进来,忙比了个手势,叫不要出声儿。怀慕会意一笑,走过去替她垫了个软枕,接过了润玉手中的扇子,使了个眼色。润玉会意出去,怀慕便一边替青罗打扇,一边静静地瞧着她。

    眼前女子的睡颜娇柔天真,几乎像是个孩子,叫他情不自禁地觉得怜爱。眼前人成为自己的妻子已经三年有余,这样纯真无忧如孩童一样的神情,他却是极少看见的。就算是情深如海的时候,她的欢乐里也似乎总带着一点忧虑。但在这些日子里,她却又不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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